王英俊敖汉古今拾粹（四）：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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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内蒙古赤峰市敖汉旗新惠镇西郊的“敖汉旗烈士陵园”庄严肃穆，巍巍的纪念碑千古昭示，铭碑记表上刻录着每个牺牲的英烈名字，在萨力巴乡烈士栏里，有个叫“白狗”的英烈，还有曹大脑袋等等，有的有名没姓，有的有姓没名……。

  

  (敖汉旗烈士陵园。张国锋 摄影)

  解放战争年代，敖汉旗有无数革命烈士为了人民的利益，为了新中国的诞生，冒着敌人的炮火，在那硝烟弥漫的岁月里，抛头颅，洒热血，甚至是整建制倒下了。他们中间有的人究竟牺牲在哪一天、葬于何处？无人知晓，白狗就是其中一位。

  白狗，蒙古族，今敖汉旗萨力巴乡乌兰昭人。乌兰昭，过去叫好饶沁艾里，就是昔日的海力王府。他在家里排行老大，二弟白俊卿，三弟白报喜。有关白狗的名字、革命烈士，家乡人民妇孺皆晓，可他的英雄事迹却鲜为人知。

  

  （刻有白狗名字的铭碑。  张国锋 摄影）

  白狗，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他的职务，海力王府上等级的奴才称为“狗”，按等级顺序，一狼狗、二花狗、三黑狗、四白狗。这在当时能够进入海力王府当差，是一种荣耀。白狗的蒙古族名字叫查干巴日，当地汉人给他的绰号叫四愣子。

  民国时期，白狗一家饥寒交迫，过着靠挖野菜，啃树皮，吃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为了不被冻死饿死，白狗的父亲白老大托人走关系去海力王府求情，将年仅十四岁的白狗送到王府学徒，拜花狗(秦致林)为师，跟着他为王府养马。从此，白狗十分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生计，闻鸡起床，赶着畜群，尘土飞扬，跃马扬鞭在敖汉老哈河畔。

  在我小的时候，听花狗讲，白狗在王府那几年跟我放养马，铡草、喂马、打扫马圈等，都抢着干，从不偷懒，幼小的孩子说话办事，小心翼翼，像个大人似的。不几年的功夫，白狗骑术娴熟，什么生个子马都被他训练的服服帖帖，把马养的膘肥体壮。

  

  据花狗讲:“一九四零年夏,我和白狗正在莲花山下放马，王府跑信儿的曹大脑袋找到我们说:‘日本人来了，色王(色凌端鲁布)叫你俩回王府，说要挑选军马’，我俩骑上马就回去了，到了王府，我们按规矩行了礼之后，色王指向那个日本人说:‘这就是毛利久夫先生’。那个日本人神气十足地说:‘为了大东亚共荣圈，我的挑选军马的干活，你们的可明白？’白狗乜了他一眼说:‘知道了’。就这一举动这么一句话，不想惹怒了日本人，‘八嘎，死啦死拉地’。说着拔刀相向，色王急忙好言相劝，白狗才幸免一死。第二天，日本人到马圈来挑军马的时候，好马早就被白狗赶跑了，他也逃得无影无踪”。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中国人民经过八年不屈不挠的浴血奋战，终于打败日本鬼子结束了亡国奴的生活。“八·一五”光复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人民好喜欢，民主政府爱人民呀，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

  国人欢欣鼓舞，和平建国是全国人民的共同心声，可蒋介石欲推行独裁统治，肆意挑起事端，一边争抢胜利果实，一边又哗众取宠，口喊和谈,却强奸民意，蒋美勾结，假谈真打，单方面撕毁“双十协定”，在祖国东北排兵布阵，战争的阴云笼罩东北的上空，人民渴望和平的希望破灭了。

  共产党毛主席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德面对国民党蒋介石的独裁专制，为维护全国人民的利益，决心打倒蒋家王朝，进兵东北。为此，中国人民命运的彻底转折——辽沈战役的序幕拉开了。

  

  一九四六年初，中国共产党在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的英明领导下，对国民党反动派开始进行顽强的斗争。十月，白狗同其他热血青年一样，应征入伍，在今牛古吐镇喇嘛板新兵营训练结束后，编入热辽二十一军分区十七旅，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一九四七年一月二十七日夜，锦州国民党守军李守信九十三军一部窜至辽宁朝阳，烧杀抢掠抓壮丁。正在喇嘛板待命的二十一军分区欧阳稼祥司令员接到紧急命令，率领部队迅速开赴朝阳大乌兰的狼山阻击敌人。

  这场朝阳战役结束后，白狗所在部队返回驻地，白狗回家探亲，第二天，部队紧急通知探亲人员，十七旅要开赴锦州参战，白狗赶紧打理行囊，急匆匆奔赴部队，与妻子李淑琴挥泪告别。从此杳无音信。

  大家知道，锦州塔山战役是敌我双方展开最激烈的一次战斗，为补充指挥员的实力，我东北野战军司令员林彪、政委聂荣臻、参谋长刘亚楼决定让二线部队干部梁兴初到主力部队任七纵副司令员。可梁兴初却倔强地对林彪说:“我宁做鸡头，不做牛尾”，就这样任梁兴初为十纵(现三十八军)司令员，组建二线部队为一线部队。白狗所在的热辽二十一军分区十七旅被编入第十纵队二十八师，十纵组建完成后，开赴黑山，阻击西进的廖耀湘兵团。

  锦州战役胜利结束还不到三天，毛泽东就向林彪发去电报，让他下一步攻打锦西和葫芦岛，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长春回到人民手中，毛泽东针对新的情况认为，还在关外的国民党部队为了逃回关内，必定会走营口。

  因此毛泽东电令林彪，为了防止敌人从营口撤退，因此建议留下几个师监视郑洞国和新七军，其他的各个纵队和独立师全部南下……林彪拿着毛泽东的电报，分析了半天，指出了关键之处就是死死咬住廖耀湘，不让他返回沈阳，给予就地消灭。

  十月二十日，毛泽东看到了林彪的作战计划，深表赞同，立即回电:“以各个击破为方法，全歼廖耀湘兵团”。十点，林彪向各个部队下达作战任务；梁兴初带着十纵以及一纵的三师和内蒙骑兵一师骑兵进至黑山、大虎山一线，黄永胜六纵(缺十七师)、万毅五纵进至黑山东北的厉家窝铺、郑家窝铺、二道岗子一线，李天佑一纵、刘震二纵、韩先楚三纵、邓华七纵、段苏权八纵、詹才芳九纵、六纵十七师及炮纵，则由锦州地区挥师北上。作战方法是“拦住先头，截断后围，夹击中间”，务求全歼廖耀湘兵团。而锦西方向仍由程子华、黄克诚的第二兵团指挥吴克华四纵、贺晋年十一纵牵制侯镜如兵团，阻其北上。钟伟的十二纵和第一兵团的十一个独立师要迅速由长春南下，拖住沈阳的敌人。南满独立二师则前往营口，阻止敌人从海路逃跑。

  十月二十一日，接到命令的梁兴初非常高兴的对白狗所在的十纵部队将士大喊:“新任务来了！”

  梁兴初召开作战会议强调要死守黑山，绝不让廖耀湘兵团十万人越过黑山半步，这一仗，只能打好，不准打坏!

  各个师长听后纷纷表态:“坚决完成任务”，表示要:“死守黑山，抗击敌人，誓与阵地共存亡！”白狗所在的部队人人摩拳擦掌。

  黑山和大虎山,地处沈阳以西,是北宁、彰武两条铁路的交汇处，又有公路交错。廖耀湘不论进攻锦州，还是逃往营口，都必须经过此地。

  这时，白狗所在的部队，22日经过20个小时的忙碌，始终在黑山和大虎山一带构筑了严密的堑壕和掩体，正等着敌人的前来。此时，廖耀湘向部队下达了全力进攻黑山的命令。

  而廖耀湘之所以这么晚才决定进攻，全是由于国民党内部意见不统一，卫立煌想让廖耀湘回沈阳，蒋介石却要他进攻锦州。

  最后还是杜聿明提出了折中的方案，得到了蒋介石的同意，那就是廖耀湘西进，攻打黑山和大虎山，打得下来就乘机进攻锦州，打不下来则向营口撤退。时间就这样耽搁到了10月22日，廖耀雄才正式下达了进攻黑山的命令，他将第一个目标放在了黑山的高家屯。

  10月23日，国民党先头部队进入了尖子山，在这里的是白狗所在的十纵二十八师的一个连，主要是负责警戒，所以没有构筑坚固的工事，但是他们战斗了最后一刻，子弹全部打光了以后，他们拿着石头继续战斗，直到失去战斗力之后才退出阵地。

  第二天，廖耀湘调动了四个师兵力和五个个炮团的火力向着黑山和大孤山阵地发起了全线进攻，黑山阻击战正式打响。这个时候白狗所在的十纵二十八师长贺庆积正在阵地上面组织防守，突然发现了一个意外情况，赶紧向梁兴初报告，廖耀湘没有从正面进攻黑山防御攻事，而是集中攻打侧面的高家屯阵地。

  梁兴初听后急忙赶往十纵二十八师指挥部。高家屯阵地由于难以修筑公事，梁兴初就没有将其作为防御重点，那里只有一个营防守，而廖耀祥并不是一个愚蠢之人，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防御弱点，便集中优势重炮进攻。

  敌人一次炮火就摧毁了高家屯阵地上的工事，守在那里的部队也付出了重大伤亡，贺庆积立马安排八十二团作为预备队。

  梁兴初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十纵二十八师的指挥部，便问道:“怎么样了”？贺庆积回答：“高家屯伤亡重大，我已派去了一个整团作为预备队！”

  梁兴初这才放心下来，说到:“高家屯不能丢，要坚决守住，就是丢了，也要马上夺回来”。廖耀湘是铁了心要不计代价地拿下高家屯的三个阵地了，战场上顿时成了屠宰场，到了下午十六时二十分高家屯的三个阵地就全部失守了。

  贺庆积大怒之下,命令全师集中所有炮火轰炸各个高地。刚刚占领高地的敌人正在修筑工事，很快就被炮火覆盖。很快，白狗所在的十纵二十八师就夺回了三个阵地。

  

  （黑山阻击战影视图片）

  敌军二十四日的进攻失败，廖耀湘大骂手下是废物，转而命令新六军169师代替207其实。不计死亡拿下黑山。新六军军长非常傲慢的说:“207 师打不下黑山，我们新六军给他打下来看看！”

  二十五日，白狗所在的部队阻击战斗打得更加艰苦。敌军169师也比207厉害，打了一上午，很多阵地已经没有预备队了。中午之后，廖耀湘以为诱饵组建军官敢死队，向解放军阵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下午16时的时候，三个高地再次失守了。

  贺庆积急忙给梁兴初打电话，告诉自己正在集中兵力，稍作休息，保证当天晚上夺回阵地。

  但是，贺庆积的计划遭到了梁兴初的拒绝，他斩钉截铁的吼道:“一定要黄昏前发起反击!你喘息敌人也喘息，到了晚上。他们甚至连工事都修好了！”

  到了晚上21时，白狗所在的部队十纵二十八师调集了所有剩余部队参战，阵地才重新夺了回来。

  十月二十五日，廖耀湘终于急了，他集中了新六军、第七军和207师，共计5个师的兵力，全部重炮火力，打出了近万发炮弹，向白狗所在部队阵地发起了数十次的猛烈冲锋。

  在胡家窝铺战斗中，梁兴初向林彪报告说:“我现在是师找不到团，团找不到营”，林彪说:“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我只要找到廖耀湘！”

  贺庆积也使出了全部的力量，阵地几次易其手，在白狗所在部队将士们的顽强阻击下，最后还是艰难地守住了阵地。

  就在这个时候，廖耀湘接到情报，解放军大批主力部队正在向黑山方向赶来，他吓了一跳，立即请示卫立煌，是否可以放弃进攻黑山？退往营口。

  卫立煌立马回电:“完全可以，如果万不得已也可退回沈阳”。二十五日，廖耀湘放弃了进攻黑山，转而后队变前队，向着营口方向撤退。二十六日，林彪给梁兴初发了急电，野战军北上主力已经到达。敌已总溃退，望即协同一、二、三纵队，从黑山正面投入追击。

  接到林彪的电报。梁兴初激动万分，终于坚持到了主力部队抵达，他哽咽地通知贺庆积及其他阵地的防守部队:“我们已胜利地完成了阻击任务！”

  梁兴初率领白狗所在的第十纵队将士在黑山阻击敌人三天三夜，以伤亡4100多人的代价，歼灭国民党军8000多人，守住了黑山，完成了阻击廖耀湘兵团西进的任务，牢牢地牵制住了廖耀湘主力兵团。东野主力军则趁此机会迅速集结，将廖耀湘军团团团围住。

  为了了解这段历史，写出这篇文章，笔者遍访辽西、敖汉各地。据白狗所在部队幸存的战士告诉我，第十纵队伤亡4100多人，其中就包括白狗，白狗究竟死在哪一天，是否有遗骸，已经难以查到。

  三大战役结束了，全国解放了，一九五六年，白狗的妻子李淑琴盼来了一张由敖汉旗民政局颁发的没有烈士牺牲地点的烈士征明书。

  “如果我倒下，请不要哭泣，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沉默的情怀，如果我倒下，请不要悲伤，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伟人毛泽东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

  白狗等无数革命英烈用生命竖起革命的丰碑，名垂千古。

  如今共和国江山永固，硝烟散去英灵在，青山处处埋忠骨，久居他乡似故乡。白狗，革命烈士，鲜花祭英灵。

  

  作者简介：王英俊，汉族，无党派，大专学历，助理会计师，1961年9月9日出生，内蒙古赤峰市敖汉旗萨力巴乡人。1980年12月15日参加工作，历任敖汉旗山湾子水库管理处现金出纳员、会计、团支部书记、水利水产局会计、长胜枢纽工程会计，1987年荣获内蒙古自治区农牧业委员会“先进财务工作者”称号，2015年著有《二龙吐须润桑田》《做一块无怨无悔的水利基石》在中国灌溉排水发展中心与中国水利报荣获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