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俊敖汉古今拾粹（十）：城子山寻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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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子山，据赤峰学院考古记载，是辽代从奴隶制社会转化到封建时期的最大祭祀圣地，它位于内蒙古赤峰市敖汉旗萨力巴乡城子山村，它的三个自然屯，即大洼、水泉、狐狸山，由于夹在峰峦叠嶂的群山之中，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坐落在萨力巴乡东南，当地人称“东三省”。

  祭祀，曾经作为人类的一种信仰，祈求神灵赐福攘灾的行为，是中国古代先民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漫长的岁月演变下，不断发展逐步完善，祭祀的精华，文化的积淀、历史的缩影、智慧的结晶，成为传承中华文明的重要纽带。中国从传说中的“三皇五帝”到清末，一直举行祭祀典礼，绵延约五千年，可谓渊源流长。

  

  在城子山大小不等圆方各异的二百多个祭坛上，诠释着古代北方民族不同时期构成了大同小异的祭祀文化。

  在中国北方许多少数民族中，由于自古受萨满教的影响，对诸神的崇拜，更重于祭。古代最初的祭祀场所是比较简单的，如祭天，一般选择在高山上，也有在大树下或河流边，后来为了表示对神灵的虔诚，便修建了神庙和祭坛。《礼记·祭法》注:“封土为坛”，即用土堆成一个高出地面的祭坛。因祭祀对象不同，坛有不同的形状。祭天用圜坛，古称“圜丘”，祭地用方坛，古称“方丘”。坛的高度和宽度因时间、地点、等级而不相同。

  萨满，通古斯语称巫师为萨满。萨满教是在原始信仰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种民间信仰活动，曾被人认为有控制人象、预言、解梦、占星以及可以旅行到天堂或地狱的能力。一般认为，萨满教起源于渔猎时代，萨满教的理论根基是万物有灵论，流传于中国东北到西北边疆地区操阿尔泰语系－－－通古斯语族、蒙古语族、突厥语族的许多民族中，萨满教对这些民族的生产、生活和社会习俗等各个领域产生过重大影响。

  据史料记载，城子山有了简单的祭祀天地活动，始于分布在潢河(西拉木伦河)和土河(老哈河)流域的东胡部落联盟。东胡部落信奉萨满教，在规定的日子举行集体祭祀，《后汉书》记载，每年集会三次，分别在正月、五月及九月。正月的集会是个小集会，参加的人是部落诸长，五月的集会最具有宗教色彩，参加的人数很多，主要是为祭其先祖，天地及鬼神。九月集会则是为秋天收成而感谢天神的集会。

  建立北周的宇文氏源于东部鲜卑时期的宇文部，其祖先是北匈奴迁往中亚后，留在故地漠北的部众东迁与鲜卑人混居以后被同化的族群，为匈奴裔。在那个时期，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宇文部在其首领具有萨满身份的宇文莫那带领下，为了发展壮大，东掠西伐，信奉天神的保佑，在城子山上留下了正式的祭天痕迹。后来，宇文部被慕容部击败，流落各地。

  到了辽代初期，城子山的祭祀活动有了规模性的发展，在山的东北方向，峭壁上的人工磨光圆窝石块象征着“天圆地方”之说，古代人认为主宰万物的天是圆的，孕育一切生命的大地是方的。在山的西南侧，一座巨大的猪首石雕，展示着猪的图腾，耶律阿保机时期，猪的图腾是不允许凡夫俗子经常造访的，所以笼罩在穹庐之中，只有具备萨满特殊身份的人才能在这里居住。若非特殊情况，“猪首”绝对不会露出庐山真面目的。如此神秘的猪首图腾仿佛正在给我们讲述着一个古老的传说。《契丹国志》这样记载:“后有一主，号曰迺呵，此主持一髑髅，在穹庐中，覆之以毯，人不得见。国有大事，则杀白马灰牛以祭，始変人形出现，事已则入穹庐，后为髑髅，国人视之，失其所在。”复有一主，号曰堝呵，戴野猪头披野猪皮，居穹庐中，有事则出，退复隐，入穹庐如故。后因妻窃其猪皮，遂失其夫，莫知所如。次复一主，号曰昼里昏呵，惟养羊二十口，日食十九，留其一焉，次日复有二十口，日复之。是三主者，皆有治国之能名，余无足称焉”。

  我们从传说中可以看出契丹早期的君长即为髑髅、猪头或猪皮为面具的萨满人员，具有很高的地位和重要权力。那么在遥远的辽代时期，居住在城子山西南方向里面有猪首图腾穹庐里的人会是谁呢?《辽史·公主表》卷六十五所记，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唯一的女儿，幼年就据有奥姑身份的耶律质古，是辽时期具有独特地位的女萨满，她的身份在早期契丹社会中，就具备了神女色彩。“奥姑”是早期契丹社会所特有的，由族中尊贵的女性担任。契丹故俗，凡婚燕之礼，推女子可尊敬者坐于“奥”，谓之奥姑，“奥”是方位词，特指契丹人所居穹庐毡帐的西南角。在《辽史》所列各位公主中，只有耶律质古一人具备奥姑和萨满双重身份其他的人都不是，那么由此推断，居住在有猪首图腾穹庐的人就是耶律质古。

  《新五代史·契丹》卷七十二记载，辽国契丹民族崇拜太阳，每月的农历初一、十五，都要面向东方“拜日”。《辽史·百官志》记载，辽国契丹人崇尚东方左侧。所以，皇帝的御帐面向东方，御帐左侧为北方，是重权在握的“北府宰相”毡帐位置。辽国举兵出征之前，皇帝都要率领文武百官，以青牛、白马祭告天地、日神。举行“拜日礼仪”时，皇帝登上露台，向太阳祭拜两次，然后进香，随后各级百官依次祭拜两次。“拜日礼仪”事毕，皇帝升座后，北班臣僚向皇帝行大礼，宰相以下官员“通名再拜”。契丹民族之所以崇拜太阳，深受汉人易术文化传播的影响。易经中的乾卦讲道:阳气是宇宙的本源，它创始万物。伟大的太阳是开创万物的阳气、万物凭借它才开始萌生，它统领着整个宇宙。云朵纷飞、甘露普降、宇宙万物因此而形成。光辉灿烂的太阳往复运转，按照乾卦六爻的时序排列确定，犹如阳气按时乘着六条巨龙起伏升降，以驾驭宇宙万物的运动变化、使天下万物都得到安宁。据上所述，城子山城的地理特征，北高南低，北行会使人步步登高，如临天庭，完全符合契丹人的祭祀要求。

  契月人对太阳的敬仰，给本民族带来了欲望和追求。唐朝哀落后，契丹族迅速崛起，有了国家的典章制度。锋芒外露，威逼四方，军队纪律严明，止如斩足，行如流水，东拼西杀，不断向外扩张，俘掠外族人口，实力大增。公元902年，契丹族首领耶律阿保机已拥兵近百万，霸主中原之心，蓄势待发，为早日实现帝国之梦，设坛城子山，祈求神灵保佑，劳役外族数千人，大兴土木，构筑佛国净土于山上，塑造诸神金身于殿中。在举行隆重的开坛大典之时，突觉蛟龙附身，顿感大任在肩。于是，请来萨满大师为其解疑。萨满日:当今大王有承皇位尊容，神圣仁慈，而又英武，四海之外，宇宙之内，都能被镇服而统辖。耶律阿保机闻听大悦，立即发兵 40 万、伐河东、河北，凭借强大的军事力量，长驱直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九郡，获牲口驼、马、牛、羊不可胜数，在潢河南岸(今八仙筒附近)建龙化州。耶律阿保机称天皇帝，建元神册，国号契丹。竖年，应天皇后述律平在此生下耶律德光。封宁昌路，筑万寿白塔（玛尼军乡境内)。神册三年(公元918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在潢河以北正式建都城，称为皇都，后改为上京(巴林左旗)公元 947 年，辽太宗耶律德光灭亡后晋，从石敬瑭的手中得到了燕云十六州，改国号大辽。

  辽国的兴起，演绎了萨满教的昌盛。宁昌路和万寿白塔佐证了古代契丹人在城子山上的祭祀文化。关于契丹人的起源又因何居于此地,《施甸长官司族谱》卷首于一幅青牛白马图，并赋七言诗一首日:“辽之先祖始炎帝，审吉契丹大辽皇。白马土河乘男到，青牛潢水驾女来。一世先祖木叶山，八部后代徙潢河……”。

  这首诗是契丹人关于自己始祖讲速的一个神奇的故事。传说，一位久居天宫的“天女”按耐不住天宫的枯燥寂寞，她驾着青牛车，从“平地松林”沿潢水(西拉木伦河)顺流而下。恰巧，一位“仙人”乘着一匹雪白的宝马，从“孟盂山”随土河(老哈河)一直向东信马由缰。青牛和白马，在潢水与土河交汇处的木叶山相遇了。天女和仙人，叱走青牛，松开马缰，相对走来，两人相爱并结合、繁衍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八部(悉万丹、何大何、伏弗郁、羽陵、日连、匹契、黎、吐八於)。其活动范围主要在潢水与土河流域，以逐水草迁徙的游牧、狩猎生活方式为依托，繁衍生息。唐朝初年(公元621年)契丹八部组成部落联盟，有兵四万，养精蓄锐，深藏扩域之心，按受唐朝统辖。千年前契丹诗人的《契丹风土歌》为我们展示了建立名震中外、雄踞中国北方二百余年的契丹民族生活场景:“契丹家住云沙中，耆车如水马如龙。春来草色一万里，芍约牡丹相映红”。从公元 916 年耶律阿保机统一契丹各部建立奴隶制国家到公元 1125 年被女真人所灭，契丹民族从辉煌到衰落的这一过程，在中国北方草原上留下许多灿烂的历史文明。

  

  作者简介：王英俊，汉族，无党派，大专学历，助理会计师，1961年9月9日出生，内蒙古赤峰市敖汉旗萨力巴乡人。1980年12月15日参加工作，历任敖汉旗山湾子水库管理处现金出纳员、会计、团支部书记、水利水产局会计、长胜枢纽工程会计，1987年荣获内蒙古自治区农牧业委员会“先进财务工作者”称号，2015年著有《二龙吐须润桑田》《做一块无怨无悔的水利基石》在中国灌溉排水发展中心与中国水利报荣获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