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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战备医疗队在昭盟(二):名医刘玉洁

2022/10/30 19:58:17 次浏览

我的父亲刘玉洁,是原昭乌达盟“112”战备医疗队的外科医生,赤峰市当地百姓可随口说出一连串雅号:刘一刀、刘高手、活神仙,相传他的手只要在患处一摸一叩就能准确诊断病症,手术刀一动就能手到病除,他以精湛的医疗技艺,真诚的做人品德,全心全意服务百姓的爱心,赢得了一方百姓的爱戴,他治病救人解除了无数疑难杂症,挽救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和绝望的家庭,他的名字及精湛医术至今仍流传在赤峰市(原昭乌达盟)敖汉旗的大地上,深深植入百姓心中。


(刘玉洁大夫 刘虹提供图片)

父亲刘玉洁出生在丹东凤城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家中兄妹8人他排行老小,建国前就读于东北医科大学(中国医科大学)医疗专业,在抗美援朝期间作为应届毕业生被特招入伍,编入中国人民志愿军野战医院,转业后被分配到大连市中苏友谊医院,从此开启了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崇高的医疗卫生事业。

我记忆中父亲和蔼可亲、聪明睿智、深沉而幽默,还多才多艺:古今中外、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父亲是孩子们的良师益友,他可陪我们娱乐、打球、郊游;也可带我们科学种菜、摄影、盘炕;也能辅导我们初高中一切文化课程,是位全能的爸爸。


(如今,元宝山下的四家子镇街区。当年的“112”医疗队医院就在山后。杨晓天 手机拍摄)

在敖汉旗四家子时,文化活动及娱乐活动很少,而我们姐妹最喜欢的就是晚上临睡前听父亲讲故事,《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这些历史巨篇,经父亲绘声绘色声情并茂的讲述,使我们既听了故事又了解了历史;而他讲的国外名著《神秘的岛》《福尔摩斯探案集》《海底两万里》《简爱》等又将我们带入神奇、悬疑、五彩缤纷的异域世界里;而《林海雪原》《小兵张嘎》《红岩》中的英雄人物又会让我们肃然起敬,怀揣敬畏崇拜之情。

过年及正月十五时,父亲用他那灵巧的手给我们做小灯笼,并在每一片玻璃上画上彩色花朵和栩栩如生的小动物,在医疗队孩子的灯笼聚会中,我家的灯笼别具一格,风光无限。

爸爸闲暇之余会组织医疗队的部分孩子开家庭音乐会,爸爸拉小提琴,姐姐们吹口琴,有乌兰牧骑的歌手唱歌,我们跳舞,那真是妙趣横生,在四家子我感觉只要有父亲在,我们的生活定会充满了快乐、情趣、健康和阳光。

父亲是一名外科医生,我小时侯就记得他无论节假日,刮风下雨几乎天天都要去医院,在全家外出郊游的日子里,一早也要先去医院看看他做过手术的患者,然后我们才行动。每天夜深人静时,父亲床头灯总是亮着,他在看医书到深夜,做过的医疗笔记有无数本,其中还有他画的肝胆脾等脏器插图,我问过父亲为什么要画图,父亲说这是手术设计图和方案,父亲常说:治病要多看医书,医书不明治病机理定会不明,并告诉我,患者的生命及健康就掌握在主治大夫的手中,必须在手术前作出最佳方案,想到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并要有针对性的解决办法,就是针对一个小小的阑尾手术也不能掉以轻心,也要选择最佳的手术时机,如果在感染期做就会造成术后黏连、炎症等后遗症,这会对患者日后的生活造成很大的痛苦。父亲这种对医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科学态度、对患者认真负责的高尚品德,令我敬佩和学习,也为他日后成为一代名医打下了坚实基础。

父亲善于学习,善于发现、善于总结,他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他的多篇学术论文被中华医学杂志和医学刊物采用发表,在60年代的大连医疗行业中有很大的影响力,市委、警备区军政要员都请为其诊病,他的医疗技术在大连市被行业专家定为年青医生的典范并作为外科评定技术级别的标准。

我家是在1969年12月随112战备医疗队搬迁至昭乌达盟四家子公社,我父亲作为建院的先遣队员,提前一个月来到四家子筹建医院并落实家属住宅。当时医院暂时安排在四家子中学校舍,各家则分散住在老乡家中。医院刚筹备好,我们还没适应过来,当地的百姓就奔走相告:咱这来了城里的大医院了,有好大夫啦,随后就医的病患就接二连三的涌来,可见当地百姓是多么的需要和渴望有这样综合性大医院啊。

父亲刘玉洁是一名普外科专家,他不仅精通本学科专业技术,同时也具备全科医生的技能。当时由于是新建医院,科室设置不完善,专科医生及设备不足,环境条件又较为艰苦,而四家子地区周边综合性医院极少,因此医疗任务繁重,急诊、危重及联合伤病患者非常多,那第一时间的救治是救人的关键,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中,父亲将个人风险和名利置之度外,凭借多年苦心钻研的业务能力,娴熟的手术技巧,准确的诊断,手术治疗了一个又一个病患,什么儿科、妇产科的,骨外科、胸外科的都亲自治疗过。

记得有一位年轻患者被拖拉机覆带将一条腿搅断,肌肉、血管、神经、骨头损伤严重,病人送来医院患腿已经被碾压变形,当时接诊医生就建议立即截肢保命,但患者和家属不同意,他上有老下有小是家中的主要劳动力,如失去这条腿就意味着这个家庭将陷入贫困中。患者家属慕名找到我父亲,苦求能亲自主刀手术来保腿,面对患者的信任和哀求,父亲怀着一颗善良同情之心,接下了这个本不该属于他的病患。父亲反复查阅有关神经血管及骨科文献,以保腿为目的,精心设计有针对性的不同手术方案,经过分层次艰难复杂的手术,最终保住了患者这条赖已生活的腿,挽救了这个陷入困境的家庭。患者家属不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送来了鸡蛋,猪肉等农产品,可父亲坚决不收,让给患者留作补充营养。父亲和我们说,农民生活很苦很累,他们病后更需要营养,医生的天职就是救人,这是工作,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收人家的东西。

还有一位病人,我还记忆犹新,一位胃疼多年患者因当地条件所限一直未能及时就医,当他来院诊治时被诊断为胃癌,那时癌症可以说是不治之症,家属和本人陷入绝望,患者基本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意志消沉,认为治下去也是人钱两空。父亲接诊了这位患者,经仔细检查分析病况,查阅资料,认为通过医疗还是有救的,很快做出了手术和药物分级治疗方案,父亲亲自做患者和家属的思想工作,通过多次心理疏导,给了患者希望。经过父亲精准的手术及术后配合药物的调控,经多年随访,该患者胃病再没复发,竟基本痊愈了。

那时候,四家子当地的百姓生活还是挺清苦的,卫生条件也不好,百姓基本靠天吃饭,口粮一年吃不到头,细粮基本没有,只有过年和盖房上梁才能饱吃一顿年糕或粘豆包。所以,每到年节假日就医的急腹症患者就多,什么胆道蛔虫,暴饮暴食所致的肠梗阻、肠破裂患者陡增。只要有急诊来,父亲不论早午、夜间都会马上投入抢救中。有的患者腹腔打开后臭气熏天,腹中的蛔虫就会捞出半盆,父亲从不嫌弃退缩,总能将患者生命从死神手中夺回来。看着痊愈的患者,父亲和我们说这一切都值了。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家中都不能做面条了。

父亲医术高明,待人真诚,繁重的医疗任务让他几乎天天在手术台上,夜间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经常夜间被叫出诊,外科手术就是体力劳动。记得一次金矿发生事故时,一辆接一辆的救护车朝医院疾驰而来,父亲紧急前往医院抢救伤员。那时我们这些孩子也跟着车往医院跑,只见医院里残腿断臂,挤压伤患者的哀嚎声一片。抢救时机很重要,我亲眼看到父亲像战士一样冲上去抢救伤者,很多断肢需要马上人工复位,医院人手不够,只听我父亲冲着呆愣的我大叫一声,快过来帮我抱住他,我急忙上前闭眼抱住患者,只听骨头嘎嘎的响,父亲用力抻拉、复位、固定,他就像一台旋转的机器接连处理了多位伤员,豆大的汗珠顺着父亲的脸颊滚下来,我眼含热泪感觉父亲太像英雄了,由衷的敬佩和崇拜他。此次抢救持续了两天两夜父亲都没回家,我和妈妈都担心父亲,心疼极了。

父亲曾告诉过我一个小窍门,因条件所限医院的手术室很冷,戴眼镜会因雾气影响手术,父亲告诉我,在手术前将眼镜片涂上肥皂,再擦拭打磨,这样进手术室眼镜片就不会挂上雾气了。我就经常帮父亲擦好镜片已备手术时使用,为此我感到能为父亲做一件有用的事而挺自豪的。

父亲高超的医术名扬当时的昭乌达盟,他的医术同行认可,百姓敬佩,赤峰、朝阳市及兄弟旗县疑难杂症的会诊都留下了他的足迹,我家门口随时都有求医的马车、会诊的车辆,可谓是“门庭若市”。

有一件囧事,那是个周日,很晚了,我妈妈以为不会有事了,就将我父亲的外衣都洗了,我们则躺在被窝里听父亲讲故事。晚上九点左右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父亲说肯定有事了,果不其然,医院总值班来通知说赤峰有会诊,糟了,父亲的衣服还没干呢,我和妈妈急忙起床烧大锅烘衣服(那时没有电熨斗),可是火大了怕烤糊,火小了又很难快干,急死人了,外面车还在等着呢。我妈突然想起医院的袁大夫个头胖瘦与我父亲相似,我赶快冒黑跑到袁大夫家借来一件灰色的中山服,父亲这才穿上出了门。经过这次教训我们都说,以后可不能将父亲的外衣同时都洗了,还给父亲又做了新衣服。

医疗队为了彻底摆脱敖汉旗农村的缺医少药困境,储备后备力量,急需培养当地的医疗技术人才,提高本地医生专业水平,使当地医院也能开展多学科和复杂病患治疗能力。医院成立了卫校,有新学员也有旗医院业务骨干前来进修深造,父亲亲自授课,他深入浅出的讲解,亲自操刀进行手术观摩示范,现场指导,培养了一批优秀的医疗人才。医疗队回城后,这些学员承担起了当地的治疗重任,有的在旗医院各科室担任中坚力量,还有父亲亲自指导的外科医生已成为旗医院外科手术专家和技术大拿了。

父亲将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昭乌达盟医疗卫生事业,他桃李芬芳,名扬一方,刘一刀、刘高手的美名至今还在赤峰、敖汉一带流传。

112医疗队的十年,刘玉洁大夫淡泊名利,无怨无悔,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用真心、爱心、同情心呵护每一位患者,用坚韧、医术、医德拯救每一位病人。十年风雨,走过的是艰苦奋斗的岁月,留下的是春满杏林的故事,冉起的是医疗卫生的希望。

(作者 刘虹 刘丽君,系刘玉洁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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